“她同你们说的倒是多。”
贺玄转头看着荀舒,眉眼弯如上弦月,其中布满细碎星光:“毕竟阿舒心善,郑氏相信她可以帮她。”
黎宋呼吸一窒,不愿再看这两人,转头去看柴房中其他人的表情。
仇安平困顿的双眼不知何时已彻底睁开;毕县尉嘴唇紧紧抿着,双手攥成拳头;曲主簿,皱着一张脸,不知在纠结些什么。
黎宋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,笑道:“这倒是巧了。大理寺千里迢迢来到此地,为的便是五年的那桩旧案,偏偏这宅子里死的几个人,都多多少少与当年之案有些关系。”他侧头看向一旁的曲主簿,问道,“曲主簿,你觉得这是巧合吗?”
曲主簿身体微微颤抖,支支吾吾道:“在下觉得,应当不是巧合……”
黎宋又转头看向方晏:“方县尉,你觉得杨将军为何会杀冯县丞?”
方晏板着一张脸,认真又严肃:“回大人,在下觉得,应当不是杨将军杀冯县丞,而是冯县丞相杀杨将军,却被杨将军反杀。原因有二,其一,发现的那柄匕首被锁在正堂中,杨将军从未去过,不可能隔空取物,将那匕首带走,而冯县丞去过。其二,按照刚刚贺兄所说,那日宴席的食单是冯县丞所定,烤羊腿也是他为杨将军准备的。这二人认识多年,冯县丞知道杨将军的习惯,很有可能借着这个习惯,谋害杨将军。他没想到,杨将军改了这个习惯,逃过一劫,所以想将他再约到后花园,趁其不备,杀害他,顺便还可以将匕首的事嫁祸给他。”
黎宋本是随口问的,却没想到方晏的回答条理清晰,与县衙的其他人极为不同。他认真了神色,继续道:“那你觉得,冯县丞为何要杀杨将军?”
“回大人,在下觉得,应该也是为了五年前的那桩旧案,赈灾银失窃案。”
赈灾银失窃案。
这几个字再次从大理司官员和潮州县衙官员的口中说出,竟已过了五年。当年的案子是许多人心口无法愈合的伤口,此刻再次被提及,不知是否是愈合的机会。
柴房中响起窃窃私语声,方晏恍若未闻:“那年在下尚年幼,只听长辈们偶尔提过几句,一直记在心上,进入县衙后,在下曾借阅潮州未破谜案卷宗,其中恰好有这桩案子。卷宗上说,赈灾银失踪的那晚,晚宴散去众人离去后,仅有五人歇在府衙之中,这五人是前潮州县令郑某,当时还是县尉的冯县丞,刺史府欧阳刺史,京中来的河道总督,和校尉杨勇。次日,河道总督被杀身亡,钱款不见,那夜出现在县衙的所有人,一夜间都成了嫌疑人。
“之后没多久,圣上派人到潮州彻查此案,查出郑县令谋害河道总督,并将其正法。河道总督的案子查清,赈灾银却还是未能找到,当时大理寺曾派人将整个县衙,连同冯县丞和其他几人的住处,以及郑家曾经的府邸、如今的赵宅,都搜了个底儿朝天,就连后院的池塘底下都没放过,依旧没能找到这笔消失的钱。至此,这案成了一桩悬案,搁置了这么多年。
“在下曾思考过整个案件,那夜涉案的几人,俩人从京中护着赈灾银而来,俩人是潮州本地人士,还有一个欧阳刺史虽平日里不在潮州,却是郑县令的上峰,与郑县令冯县尉都颇为熟悉。依在下所见,这五人可粗略分为两个阵营,一方是京中来的,一方是盘踞潮州附近多年的。若其中一个阵营
的人,想要在完全不惊动对方的势力的情况下,偷盗这笔赈灾银,着实有些困难,所以在下觉得,当年的事定是多人合谋。
“河道总督先死,与此事大抵是没什么关系的,那么杨将军必然与赈灾银失踪有关。后来郑县令伏法,另一边只剩了冯县丞和欧阳刺史,倒是不能确定这几人是否都知晓此事。无论是几人合谋,只要将其他所有人害死,便能独吞这一大笔钱,这便是在下认为的,冯县丞想要杀害杨将军的理由。只是,如今冯县丞和杨将军也都走了……竟只剩了欧阳刺史还活在世上,会不会有些太巧了?”
“放肆!”听完方晏的推断,毕县尉忍不住怒斥,“你的意思是幕后主使是欧阳刺史?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尉,竟敢攀扯诬陷堂堂刺史?”
这怒火来得突兀,方晏愣在原地,一时间忘记还未说完的话。
毕县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,清了清嗓子,正要找个理由将其搪塞过去,一旁的曲主簿突然开口,像是下定了决心,声音坚定而有细微颤抖:“毕县尉,我记得当年你是经由欧阳刺史举荐,直接进入的县衙吧?这么多年过去,竟还牢记欧阳刺史的恩情,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……你莫不是,他安插在潮州县衙的人吧?”
荀舒微微歪头,凝神瞧毕县尉的面相,见他腮骨丰隆,耳垂贴肉,是个极为忠诚的面相。
这面相她几日前便瞧过,只是那时她以为毕县尉是个一心效忠赵县令的县尉,如今瞧来,怕是效忠的另有他人。
毕县尉震惊地望向曲主簿,不知他为何在此时将这件事说出来,更不知该如何反驳。曲主簿愈发坚定,转身冲着黎宋长长鞠了一躬,扬声道:“大人,在下有要事禀报!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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