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恒微微色变,转身冲着那床上的尸首匆匆一拜,算是谢过收留。
而后也不含糊迟疑,一瘸一拐地就跟着程念影往外走。
程念影嫌他走得慢,一下将他胳膊架住了。
殷恒闹了个大红脸,生憋住了气儿,免得给程念影添乱。
最后将人安置在城北林后的洞里。
程念影给他生了火,留了火种,教他如何学,又教了怎么留信号等等,方才离开。
“我过去等阿莫。”
殷恒:“好!”
他也没想到,阿莫出去打听一圈儿回来,丹朔郡王竟然下榻在岑家。
阿莫自然无法接触到人,于是只能选用迂回折中之法……
也不知今日有没有结果。
若是迟迟无法与丹朔郡王见上面,难道要让江姑娘去冒险吗?
殷恒眉心微皱,同时用木棍去拨面前的火苗。
这样便暖和了许多。
他盯着火苗,不知不觉又露出了点欢喜的笑容。他怎么还她,都还不完了。
“等着。”傅翊走下马车,将护卫留在原地,自己只带了两人跟随阿莫往前。
等走过散发臭气的沟渠,来到低矮房屋前。
“他就在里面。”阿莫抬手一推,但里头空空如也。
阿莫顿时变了脸色:“人呢?”
傅翊跟着走进门,倒没有因为其中的异味而露出异色。
他左右一打量,语气平静:“并无凌乱痕迹,说明不是被人强行带走,而是自行离开。”
阿莫急道:“可、可他腰上有刀口,怎么走得了?”
“或许留有密语、记号,你先找一找。”
阿莫连连点头,待四处翻找的时候,他突然又想起来:“我知道了,是,可能是被江姑娘带走的。”
“江姑娘?”
“嗯,嗯。她很好,她保护了殷大人。”
护卫插声:“相好?”
阿莫:“不,不,但,但……”相好也没有这样好的女人吧?阿莫心想。
傅翊在一旁听得渐渐皱起眉。
江。江。
这时护卫抓起木桌上的瓷白小盒子,结结巴巴道:“主、主子,这这……”
他现在惊觉自己刚才那句话何等失言,顿时冷汗爬了满背。
傅翊转头:“怎么?”
“眼熟,这个眼熟,那个,那个药瓶也眼熟……”
那不大好的预感顿时成了真。
先前殷恒写的那封信,信中的内容也如闪电般贯彻过傅翊的脑海。
路遇刺杀,有人救了殷恒。
这个人。
是她。
以君之道还之君身
程念影再回到低矮房屋外的时候,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。
地上的脚印,变多了。那脚印与她、殷恒、阿莫的都不相同。
——有至少三个成年男子闯进了这道门。
程念影顿住步子,往后缓缓退去。
但这时候门先开了。
程念影想也不想就抬手拔了发间的簪子。
“要拿我赠你的东西来刺我?”门内响起熟悉的声音。
程念影定睛看去,惊讶,但没有很惊讶。
傅翊立在那里,抬手扶住她的腕子,而后将铜簪从她指尖抽走,垂眸重新为她插入发髻间。
阿莫坐在里头,盯着这一幕目瞪口呆。
他们认识!
他们原来认识呀?
这厢,傅翊语气意味不明地又开了口:“你喜欢将这支簪子带在身边,原来不过是图它取用便捷?”
程念影不明白他为何有此问。
“那不正说明郡王送得好?”
傅翊一哑,最后笑起来:“对,你说得不错。”
话音落下,他抓住程念影的手,将人带进了门。
阿莫急急站起来想说话,但目光一瞥到傅翊的脸色,他又收了声。
这个人,不知何故,不高兴。
极不高兴。
阿莫怀着小动物般的本能,从他身上窥了出来。
“这些药,就是带来给他们的?”傅翊指着问。
“嗯。”程念影应得坦荡。
“为何撒谎骗我?”
程念影想了下,问他:“你跟踪我了?”
将“反问”的精髓学得淋漓尽致,恰到好处。
不等傅翊回答,她便小声地指责上了:“郡王说予我自由……”
傅翊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,还是先解释道:“我并未跟踪你,是这少年引我来的。”
“哦。”那应该是殷恒让阿莫去找的人。
没想到这样凑巧撞上了。
“眼下晓得是误会我了?”傅翊低头,抵近,“当说什么?”
程念影福至心灵,学他:“是我之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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