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从被灼伤的喉管里挤出气音:“打……开……”
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救护车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是要换掉氧气罩,医生急忙去取备用面罩。但却见顾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牛皮纸袋:“现在吗?”
何让尘眼皮一眨。
顾岩立刻会意,在他的注视下,解开那个早就被打开过封口的纸袋,紧接着手指捏住里面纸张往上一拽,只是露出一半,他所有动作都僵住了。
——那应该是是一副女童的裸体画作,虽然只显露出了上半身,但能看见女童的五官非常漂亮,眉眼处其实有几分像何让尘。
——而在女童的右手处,小指末节向无名指方向偏斜。
是何辞盈,不管是长相还是畸形的特征。这幅画都在告诉顾岩,她是何辞盈。
可是这幅画的作者呢?一个能知道何辞盈畸形且会画画,并且画出裸体状态的人……
按照顾岩的推理能力,几乎是短短须臾间就把这个作者的名字确定了,可是他却透过何让尘瞳孔泛出的泪水中,明白了别的。
“我知道是谁……”他把画塞回袋子里,“这个就是你姐姐被送走的证据,根本就不是众人口诛笔伐的污名。”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
何让尘似乎对顾岩的回答感到非常惊讶和激动,但因为肺部的浓烟一时无法言语,只是不断呛咳。医护人员拿来备用的氧气罩,刚刚拔掉他面部旧的——啪嗒!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氧气罩被他拍落在地。
“你别乱动!”顾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“不急,我先带你去医院。”
但何让尘异常执拗地摇头,眼泪夺眶而出,顾岩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,紧接着只听他急促喘息,断断续续地:“是……是我!”
这下连顾岩都没法理解其中含义。
“呼……不是姐姐……”何让尘胸膛剧烈起伏,泛红的瞳孔盯着顾岩,艰涩地说:
“是我……站在火场外的人不是姐姐……是我……”
救护车内没人知道这几个字背后的隐藏的是什么,除了何让尘和顾岩——刹那间,顾岩表情异常震惊,嘴唇微启不知作何言语。
下一秒,何让尘虚弱脱力,倒在顾岩怀里。
“何让尘!!”
“快关门开车去医院!”
无数喧哗都化成火星噼啪作响灌进何让尘双耳,他颤抖地抬起头,视线越过顾岩的肩膀,全部视野里只剩下窗外那个正在被浇灭的房屋。
那画面旋即因为救护车启动变得迷蒙、混沌。
漫天飞扬的黑色浓烟在窗外盘旋,残留的热浪扭曲空气,恍惚映出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燃烧时的天幕,映出幼小身形奔跑的虚影,而奔向的是熊熊烈火燃烧的地方……
奔跑的小男孩忽然停住脚步,低头看着地上的粉色帽子,哭泣着捡起来。
何让尘在顾岩怀里失声痛哭,泪水模糊视线,也灼烧着他的灵魂深处,把尘封岁月里的所有缄默都烧得粉碎,从每一滴滑落而下的泪珠里朦胧渗出二十年前的光影——
“妈妈,为什么要把姐姐送走呢?”
“姐姐的手不舒服了,大姨她们住的城市有非常厉害的医生呢,去那边住就可以治疗。”
“好啊!那我以后也想变成医生,也要很厉害的那种。”
“我们让尘肯定可以的,”楚江宴抱着自己儿子,一点点远离车站,直到视线远方,能隐约看见家里房屋的轮廓时,她才把儿子放在路边石块上坐着,嘶哑地说:“等过几天,妈妈带你一起离开这里,我们去找辞盈。”
小让尘开心说:“好呀,去看姐姐咯。”
“……以后都不要回来了。”
这个年龄的小让尘根本就无法理解妈妈这句话的意思,只是坐在石头上晃着腿:“为什么呢?”
楚江宴挤出笑意,摸了摸他的脑袋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。
她没办法对自己年幼的子女说出真相,也没法跟何渭正面吵架,力量悬殊就是最现实的问题,她打不过一个成年男子,她更不想让孩子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充满家暴的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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