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满牵着谭英的那?头牦牛回了毡房,韩竞一边应着他的喋喋不休,一边烧了水给叶满洗脸。他捏住叶满的下巴,手指一蹭一手的油。
“是羊油。”叶满嘿嘿笑,有点小炫耀地说:“谭英给我抹的,说这样?不容易被冻伤。”
韩奇奇试图凑过来,被韩竞用脚踢开,问:“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叶满鼻尖红彤彤:“嗯,屁股硌得好疼。”
韩竞乐了声儿,把他拉起来,大手在上面摸了摸,低低说:“确实肿了一点。”
叶满脸都红了,小声说他:“别?这样?啊。”
然后?他把韩奇奇抱起来,严肃地说:“你这样?攻击别?牛不好,知道吗?”
韩奇奇蔫吧吧的,它是只相?当聪明的小狗,已经知道自?己做错事了,还挨了韩竞两巴掌,扇在它嘴筒子上,很疼。
它趴在叶满怀里,嘴往他胳膊底下扎,一动不动了,乖得像只玩具狗。
“我们?今天就走吧。”叶满说:“明天谭英就要去巡边了。”
韩竞:“都说完了?”
叶满弯弯眼?睛:“都说完了,所有的话?都带到了,我完成任务了。”
直到此刻,他从拉萨出?发那?一刻的故事得到了最完整结局。
叶满等到谭英找牛回来就离开了,两个人把热依娜阿姨给带的满后?备箱吃的卸下来大半给谭英。
这是他俩心照不宣的事儿,直接卸,都没?沟通。谭英的厨艺实在是太可怕了,那?头羊在锅里死不瞑目,给她点现成的能吃的好一点。
把车加满油,他们?离开了冬牧场。
叶满已经和谭英告好别?了。
之?所以离别?如此轻松,是因为叶满知道,他和她不久后?还会相?见。
原路返回——世界宽敞明亮,祖国美丽辽阔,伟大的工人们?将公路修到高原,无论异乡客还是远归人都一路坦途。
他们?正处在好时代、好年?纪。
“你们?那?三天在雪山里说了什么?”
“是秘密。”
“关于什么的秘密?”
“关于勇气,意志,和诗。”
叶满打开轻音乐,从包里把笔记本取出?来,放在腿上。
他翻开自?己的笔记本,扉页上是他自?己正模正经写?的字——“叶子的流浪笔记”。
只差最后?一页就写?完了。
离开谭英毡房那?一路上,他慢慢翻阅,车走到碎石路上一阵颠簸,有东西忽然从他笔记本中漏了出?来。
他奇怪地捡起来,翻到最后?一页,摊开,那?里夹着二十块钱。
那?是他曾经在拉萨买下谭英那?几封信的钱。
他弯弯眼?睛,拿起来,却忽然瞧见他的笔记本的封底,那?个厚厚的白色纸壳正中间写?着一行清秀俊逸的字。
他捧起笔记本仔细看,帕米尔高原的日光透进车窗,闪耀着那?行黑色墨迹。
「致敬你女孩儿般的人品。——谭英。」
她,为他追寻这一路做了题辞。
离开南疆,他们?去了趟昌吉州,侯俊家曾经住在那?里。
那?是个县城的周边,一座小木屋独自?矗立在茫茫雪地里,它的背面倚着松树林,松树林沿着山向?上长,高低错落,林中有有一道水湍急流淌下去,不难想象,这条水流大概能滋养这整片的自?然草场。
这里是哈萨克族原住民夏季放牧的地方,只是现在是冬天,遍布白雪,现在哈萨克族的居民有的在这里住,不过每家每户隔得很远,有的去了冬牧场,房子空着,很冷清。
那?间木房子上面压了雪,门前不远有几头牛在从雪里拱草吃。
叶满跟着韩竞向?木屋走,牛也不理他们?,叶满转头看它们?,一只小牛犊正呼哧呼哧吃奶,嘴里呼出?的热气化成白雾,生机勃勃。
房子是一棵棵粗壮大树搭成,墙体?算很厚,上面开了个窗,用的是塑料膜封住而不是玻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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