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君,果真去了福田院,抱来了孩子,就得当作自己亲生的来养,日后,不管他顽劣还是懂事,都不能放弃他,不能随意把他扔去别的地方,由着他自生自灭,即便我们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,也不能偏心忽视他,若抱养一个小郎子,他作为你膝下长子,将来是要继承你的爵位,你的家业,若是一个女郎,将来的嫁妆同你亲生的女儿须得是一样的。”
“夫君,你真的想过这些了么?真的做好准备了?”
顾峪着实没有想得如此长远。
“就算你同意,你能做到视如己出,可是母亲和两个嫂嫂那里,能接受么?能同意把你的爵位和家业传给一个没有你骨血的人么?能同意一个没有你半点血脉的女郎来分顾家的富贵,带走丰厚的嫁妆么?”
顾峪默然。
姜姮便继续说道:“母亲和嫂嫂们不乐意,不同意,是人之常情,但是,决定是我们来做的,在决定抱养那孩子过来之前,这些问题,我们得要解决呀?”
她握了握男人粗粝的大掌,仍是耐心地说:“况且,我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准备做一个母亲,不如,我们再等等?总之我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了,以后也会留意这些,我慢慢做准备,也找机会和母亲说说这事,等到她也不那般抗拒了,我们再做最后决定,如何?”
在这件事上,顾峪确实不比女郎思虑周到,概因她自幼被双亲弃养于沧河老宅,她更能感同身受,知道如何做一个好母亲。
“就依你。”男人神色瞧上去仍是有些顾虑,却是这般答应了她。
“承洲,”姜姮又握了握他的手,示意他抬眼看自己,“你到底在介怀什么?”
顾峪不答。
所以她是知道他的字的,从前他跟她说过许多回,她也是听进去了的。
“你日后都这样叫我,我就什么都不介怀了。”他肃色满面,一本正经地这样说。
姜姮眼睛弯了弯,“承洲,我还有事要问你,你不可骗我。”
顾峪正色颔首,道:“我从未骗过你。”
“韩大夫说,你有隐疾,是真是假?”
韩大夫的医术,姜姮自是不疑的,但仔细想想,顾峪果真有心隐瞒什么事,能让婆母轻易撞破么?或许当时,一切都是他有意安排,那他到底有没有隐疾?若是有,这阵子怎么也不见他吃药了,若没有,那他当初的谎话,难道是为了她么?
“我现在没有隐疾。”顾峪绝口不提韩大夫当初如何说,只这样模棱两可地答了句,见女郎审视地看着她,站起身,挺拔魁伟,微微垂下眼皮看她,“你若不信,就来试试。”
姜姮语塞,来不及嗔骂一句,已被男人从座上提起,打横抱起进了内寝。
“现在还是白日,刚刚下半晌……”姜姮试图把一切拉回正轨。
“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有隐疾,大约是我以前做的不够好,不过也无妨,以后,你有的是机会好好判断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如此沉肃清正,没有染上半点施加在她身上的雨露风浪。
······
端午过后,顾峪公务愈加繁忙,接连几个月,几乎日日早出晚归。不觉已进冬月,神都早早落了一场雪。
顾峪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,穿戴妥当,要入宫当差,出门,瞧见院里积了一层的雪,抓起一把复折回房内。
但是房内早早烧起了地龙,暖意太盛,不等走进内寝拿给女郎看,手里的雪就已化了。
“我今日不去当差了。”他折返房内,说道。
姜姮是知道男人已穿戴妥当的,奇怪他为何临时改变主意,自暖融融的被窝里探出头,惺忪着声音问:“怎么了?”
“下雪了。”他要带她去看雪。
姜姮明白他的意思,不想他因为自己又旷朝,裹了裹被子,兴致索然地躺回去,说:“我哪儿也不去,太冷了,我要在家睡觉。”
“果真不去?”顾峪皱眉问。
姜姮慵懒地哼了声,“你想去看雪就自己去,不要拉着我。”
顾峪想了想,筹谋已久的制举马上就要开考,他连续数月以来的繁忙很快就可以告一段落,等制举事情结束,他再告一段长假陪她,而今刚刚入冬,这也才是第一场雪,隆冬的雪应该比现在更好看。
顾峪照旧入宫办差去了。
姜姮又睡了好些时候才起床梳洗,刚刚吃过早食,收到了燕荣的帖子,邀她去国子监叙话。
国子监邻近观音寺,两处皆是腊梅成林,雪景甚为好看,想来燕荣是有意邀她赏雪。
“制举在即,他不好生用功备考,还起这些花花心思。”
姜姮不满地嘟囔着,吩咐春锦将早就备好的冬衣护膝保暖之物并两套文房四宝带上,打算去一趟国子监。
“你怎么来得这般快?”
姜姮到时,燕荣竟然亲自在国子监的门口侯着她,约是等了好些时候,他眼睑上凝了一层冷白色的霜。
姜姮责怪的话一时都说不出口,问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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