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边的码头好大。”支长乐看着前面说道。
夏昭衣循目望去,已经没有什么人了,偌大空港比长街还要冷清,旁边泊着两艘大船,其中一艘船上幽幽亮着盏渔火。
“对的,可大了,”掌柜的上前,“此叫戏龙渡,是整个游州最大的渡口,鼎盛时,此地往来都是船只,可热闹了。”
“现在怎么没人了?”支长乐问道。
“哎,归官府了,行人游客皆不得过,此江如今是官府的江,”说着,掌柜的往另一边指去,“从那开始,往这一片,这两日全是货船,两位客官来得晚了,若是早点,便可见此地近千官兵搬运货物呢!”
“那应当很壮观。”支长乐说道。
掌柜的心里呵呵两下,才不觉得这样的“壮观”是什么好事。
伙计端来上好的青香山银针茶,随后是饭菜。
掌柜的再客套一番,告辞离开。
掌柜的妻子一直侯在楼下,终于得见掌柜的下来,她赶忙上前:“怎么样,身份可疑不?”
“人就是做生意的。”
“听说口音是永安的?”
掌柜的点头。
“那就是宋致易的人,咱们不能包庇,我还是去找官府说声!”
“哎呀,你少给我多事!”掌柜的拉着她,“咱们来单生意不容易,他们出手不小气!”
掌柜的拿出一锭银子:“当年也没见这么大方的客人!”
“有钱没命花,我看你怎么办!”妻子夺走他手里的银子,“要出事了,我可不管你!”
伙计在房中留了两盏烛灯,支长乐嫌光线太黯,又多点了两盏。
夏昭衣吃的东西不多,吃完,她便在旁看地图。
支长乐喊来伙计收拾东西,回来在夏昭衣不远处坐下,目光也落在她的地图上。
少女看得很认真,她手中有一支很细的炭笔,她轻轻地在地图上勾勒,或沿着山川脉脊缓移。
“今日进城所见,形势委实严峻,”支长乐小声说道,“如果我们要打听商会,怕是会很难吧。而且,想得到他们的信任,将比平日更难。”
“嗯,会很难。”夏昭衣看着地图,随口说道。
支长乐托起腮帮子,轻轻叹了一声。
他们这次来游州,目的简单又纯粹,只是来看商会,买商铺,入商行的。
这是游州,仄阳道在北,至屠在西,是通往仄阳道和七月道最近最快的路。
西北战场战线时时吃紧,这些年,各地仁人义士都在捐赠,但所捐之物,已越来越少。
前线艰难维持,后方战乱不休,烽火连年,夏昭衣不想再依靠赵宁的商道,这次来游州,一是开辟自己的商队,二是截断李据的人。
至于田大姚,至于宋致易,她压根不想跟他们有半分交集。
之前连日赶路,加上青香村是个闭塞之地,所以,若非赵宁的信,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田大姚的八都军使要来游州聚首。
而八都军制,是田大姚当前最为看重的军改,所以对于从信府的管控,想也知道将会多严。
天色越来越黑,外面的梆子敲响。
夏昭衣无声收拾好东西,起身说道:“支大哥,我先出去了。”
“嗯,”支长乐也起身,“你切记当心,若是丑时还未归,我便去找你。”
“别,”夏昭衣肃容,“我不一定丑时回,但我绝对不会有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梆子声走远了,”夏昭衣看向外面一眼,“支大哥,我走了,切记别来找我。”
夏昭衣先去隔壁上房,换了一身轻便行事的夜行衣后,她并未从房门离开,而是直接开窗往楼上翻去,最后倒挂着檐角挺腰而上,身手灵活的上了高处飞檐。
这家酒楼是江边最大最高的,眼下立足高峰,一览群山,偌大从信府在她眼中似变作一副不规整的棋盘。
疾风掠来,她垂于身后的马尾飞扬,明眸扫过城池,最后落在灯火最通明处的一条长街。
隔得虽远,却好似能嗅到撩人香气。
那些璀璨灯火,明辉盛筵,织锦出一处温香软玉的销魂窟。
江州口音(一更)
从信府一整条烟花巷,长约三里,明如白昼,近年越来越繁华,远胜当初的太平年岁。
并不是世上所有男子都好寻欢作乐,只是好寻欢作乐的太多,尤其是士族大商贾们,外面越乱,他们越爱在此流连,一些要商议的事务来此寻人和洽谈便变得更为方便。
而来寻欢作乐者,也未必便是好色,此地才女颇多,诸多姑娘音律一绝,诗词一绝,舞姿亦翩跹如惊鸿。
夏昭衣不好听墙角,但是过来以后,她只能去听墙角。
言谈说话,可以分辨身份,但一路听下,着实为浮世百绘之缩影。
有人打人,有人骂人,还有妻室携一众仆妇来捉人。
有人吹灯寻乐,有人大庭广
耽美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