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举庆声音变得沉重:“总好过毕家军全军覆没,城中至今都无音讯,我们,也的确缺粮饷。沈冽让我们往西北去,这是给了我们最好的安排。”
说话间,马车一路北去。
天空行云飞梭,底色澄碧,远山近草四周花木无不繁荣兴茂,蜻蜓捉着虫,鱼儿逐着水,望见军队走来得乡野农户,则远远赶着逃。
一个时辰后,毕兴磊终于看见北方平野上的晏军。
巨大的旗帜一面面在风里翻飞,阵势雄壮,一字排开的头阵伸展入左右两山,似要将天际线铺满。
待两军距离越来越近,毕兴磊看清这些晏军们的面貌,无一不年轻英朗,如这春夏大地般蓬勃生发。
他们身上所穿并不是昨夜斥候回来说得玄甲,而是相对来说较轻薄的锁子甲。
不管是精神气貌还是他们的仪态风姿,任谁第一眼来看,都会认为这绝对是一支锐不可当的虎军。
更近一些后,看清晏军被长草半掩的坐骑,毕兴磊才傻眼,真正觉得受不了了。
对方数量碾压自己不打紧,士兵都年轻高大也不打紧,这些健硕强壮的骏马才是最宝贵的财富!
因为对方不是有一匹,两匹,而是成千上万,齐刷刷的好马!
毕兴磊一匹匹望去,像是斗气一般,非要在其中找出滥竽充数的,没能找到。
不止是他,他左右两边一干武将也都傻眼。
在距离晏军五十步外的空地上,毕兴磊缓缓勒马止步。
他还在看马,好一阵,艰难地抬起眼睛,看向晏军为首的沈冽。
和沈冽的战绩一样出名的,是沈冽的容貌,五十步距离,足够毕兴磊看清他的眉眼。年轻男子一身劲衣墨衫,面容淡漠清贵,不仅俊美无俦,这么大的日头下,他的肌肤更是白得发光。
顿了顿,毕兴磊说道:“素闻沈将军清新俊逸,器宇轩昂,既有玉山风华之貌,又有气吞天下唯我独尊之势,世人诚不欺我。”
詹宁忍不住在侧后很小声地道:“那位毕将军说书戏文定看得不少,好生浮夸。”
沈冽轻扯缰绳,驱马出列,手中长枪斜执,银色枪头朝下,仍令人刺目。
几步后,沈冽停下,长枪在他手中一转,打横于前,他略略抱了个拳:“昨夜天黑,且距离略远,未能看清具体面孔,哪位是六将军?”
毕应立即出列:“我!”
毕兴磊也跟着出来:“沈将军!”
沈冽朝他看去:“你便是毕兴磊将军吧。”
“沈将军有礼,既是切磋,还望点到即止。”
“我与毕家军素无恩怨,自是点到为止。”
“沈冽,”毕应叫道,“吃我一枪!”
立即策马冲了过去。
我输在马
毕萧等人也策马出来,但没上前,站在了毕兴磊两边。
日头越来越高,大地浓烈灿烂,在毕应策马奔出之际,龙鹰瞬息昂首,战意酣然。
毕应加快马速冲去,挥枪便砸,用尽力气的一击被迎面而来的沈冽抬枪格挡,双兵碰撞,冷兵器交击出铮然脆响。
毕应心头猛地一惊,不仅他所有的力气被顷刻化尽,长枪传来的力感更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骏马各奔南北,毕应快速调转马头,并迅疾扭腰,回身刺去,耳边却闻骤然风声疾呼,他心下大叫不好,赶忙往后下腰,避开横打而来的银枪。
银光自他身上横掠,刺眼夺目,他的双耳近距离听到这清润鸣滑的破空声,寒意刹那自脊背陡起。
他的坐骑快速跑离沈冽,他于起身途中同时纵马掉头,长枪忽然脱手掷去,目标是沈冽的战马。
全场发出惊呼,龙鹰快速右转奔出,沈冽以极快的手法变换左右手握枪姿态,左手银枪一转,锐声呼啸,砰的一声,将毕应的长枪打了出去。
两股巨大的力量发出剧烈撞击声,银霜如烈电,毕应的长枪飞驰出去,撞落在地,应声断作两截。
一切发生仅在须臾,下一瞬,龙鹰已跑出去数十丈,被沈冽勒停调转马头,它狂奔了回来,一路高歌嘶鸣,能量旺盛,一路冲向毕应,张力激昂。
众人瞪大眼睛,看着这飒然而归的一人一马。
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一阵杀意,但这并不是沈冽的杀意,好,好像是这匹马的!
它似也不是受到惊吓而跑,更像是感受到了刺激,为寻求更多挑战,因兴奋而高歌。
没有了兵器的毕应掉转坐骑,朝毕家军方向跑去,毕萧将他的兵器扔出,毕应接住,迅速调整握姿,朝沈冽攻去。
他才一回身,便如见奔雷至跟前,烈马疾冲而来的速度掀起大风,凌厉迅猛,沈冽的银枪一挑,毕应还没握热的兵器脱手落地,紧跟着,寒芒直指他喉间,稍一吞吐,便见血溅。
毕应周身僵硬,不敢动弹。
因止势太快,龙鹰人立而起,昂首发出意犹未尽的暴躁鸣声,但又不得不服从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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