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脸上一热,只觉一阵火辣,连耳根也烧了起来,面色沉了几分,低声斥道:“快去。”
风驰不敢多言,低头应下,疾步而去。
“啊,我倒是没想到这点。”卫泉轻轻咳了几声,语气平和,却听不出几分真意,“那便罢了。”
我不敢看向父亲,只忙说道:“这有何难?他们手脚麻利,今夜便能收拾妥当。”
父亲自始至终未有表态,我便也顺着将话接过去,装作不觉其间分寸。
这个哥哥,我垂眸思忖,心中却不由泛起几分不安。
但愿他方才那一问,并非有意试探。
饭后,卫泉先行起身:“我去西院瞧瞧,怕有什么遗漏。”
我知道他是有意给我与父亲留下说话的机会,心头却反倒沉了几分。
我并不愿和他之间生出不必要的隔阂,若他真对我心存芥蒂,倒是宁可早些解开为好。
待他离开,父亲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
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:“父亲可是被两个儿子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?甜蜜的烦恼,怕也是难得。”
父亲盯着我看了片刻,见我果真毫无芥蒂,松了口气,低声道:“你哥哥体弱,凡事喜欢多想,往后你多担待些。”
“嗯。”我轻轻应了一声。
心里想,就凭他是父亲的亲生骨肉,我纵有万般不快,也断不会真与他计较。
夜里,换了院子,一切看似如常。
我抬手,像往常那样去摸床头的暗格,却摸了个空。
手臂迟疑片刻,终是垂下。
索性躺下,枕着自己手臂,望着昏暗的帐顶,心绪空茫,说不清是哪一处发虚,哪一处沉重。
自去年入京以来,竟无一日得闲。
从春节过后起,琐事纷至沓来,至今已入夏。大事小情接连不断,身子也早已拖垮,时有旧病复发,连喘息的缝隙都无。
若将这些事单拎一桩出来,哪一件不是需我倾力而为?可偏偏皆于一时蜂拥而至,叫人身心俱疲,难有喘处。
这“少东家”的名头,倒是旁人叫得轻巧。
可这几年,我替父亲打理生意、四处周旋、接待南来北往的商会旧人,又有哪刻清闲过?时时害怕坠了卫家的名头,让人骂我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奴仆,占了高位。
如今卫泉来了,血脉正统,又生得几分与父亲相似。
若他起了争心,我……也未必非要留着这个位置不可。
毕竟我名不正,言不顺。
等那些商会的老人见了他,说不得不等我松口,便已自发地将我从这位子上抹去。
届时,我或许连卫府,都无立锥之地。
不,父亲应不会赶我走。
可若真到了那一日,我自己,怕是也再没那等厚颜,能留得下了。
若我不是继子,不是少东家——
“若你真的不再是呢?”
李昀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脑海中响起,是那日在山洞中,他望着我问的。
当时我如何答的来着?
我故作淡然,说没什么,不过是身份变了罢了。
可如今话成了真,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如此无波无澜。
不过,后头的话,我却并未撒谎。
那我愿寻一处幽静小宅,种花养草,做个无名小花匠,起早耕作,傍晚归家,种几树桃李,也许还能养活自己。
若小娘愿与我同住,那便是再好不过的日子。
若是李昀——若他愿偶尔来看我,陪我吃一顿饭,聊几句旧事,那简直便是神仙般的清福。
思及此,我竟觉心头一松,似真被这一番幻想安慰住了。
也好,寻个由头,托人送封信过去,问问李昀是怎么想的吧。
我将手臂从脑后抽出,翻身钻进被窝,带着一丝未褪的笑意,昏昏沉沉睡去了。
只是,睡熟的我还不知,卫泉的归来,究竟意味着什么。更不知,我那满怀欢喜欲去赴约的一封信,会换来怎样的冷落与回应,又将如何把这些日子里苦苦支撑的种种,全数推翻。
句句如刀
我与李昀约在琼台阁的包厢见面。
日日盼望,每每想到心里就猫爪子轻轻挠着一般,坐立不住。
终于熬到这天,我在屋中独自试了好几身衣裳,左照右照,总觉不得体。
直至勉强挑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的,方才坐上马车,往琼台阁而去。
一路上,且不说心里多么灼急,甫一到地,我便让风驰自行歇着,在他欲说还休的目光中,翩然上楼。
许是李昀提前打了招呼,我这一路上去畅行无阻,连个盘问的都无。
包厢在三层的最里面,要拐个弯,进个类似敞厦的地方,再穿过一道偏门,方才抵达。
这包厢结构亦怪,门外是厢,厢中还有门,须再开一层,才真正入得屋内。
我一路疾行,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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