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转身便愣住了,望台上虽然还剩她一个,但是萧潭就站在石梯的最高一阶,面朝她的方向,微微颔首,眸色深重。
石梯建在望台内偏北的位置,为防有人不慎坠落,四面各立了石墙做遮挡,只留下三尺的出入口,容得下两个人并肩同行。
底下的观礼台和马场,都望不到石梯里头。
萧潭表面镇定,指尖却深深掐入掌心,凌之嫣上次已经对他说了覆水难收这种话,如果今日他先开口的话,是不是显得自己在无理地纠缠她?
他盼望她能先对他开口,只要凌之嫣开口跟他说话了,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字,那就代表她心里还有他。
凌之嫣深吸一口气,低头往前,打算不动声色地从萧潭身旁走过去。
萧潭默数着: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凌之嫣安安静静地往石梯走来,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。
萧潭无奈,随即降低了期待:或者她经过时能朝他轻轻瞥一眼呢?
凌之嫣似乎只想速速离开,从他身旁经过时也完全没有抬眸。
萧潭大失所望,眼瞧着凌之嫣都要走下去了,连忙扭头沙哑地唤了一声:“嫣儿——”
凌之嫣并不意外,在他下面三块台阶的地方停下来,敛声屏息,背对他道:“有什么话就快说吧。”
“方才跟我说话的就是华昌郡主,四年前嫁到塞北,今年夫君病逝,刚从塞北回来……我跟她只是合得来的表兄妹。”萧潭有一种感觉,凌之嫣方才听到了他和华昌郡主的对话。
凌之嫣却说:“你无需对我说这些。”
萧潭讷讷道:“同样的事,我不愿让你误会两次。”
凌之嫣没有接话,也没有继续往下走,彼此静默了好一阵儿。
“既然我停下来同你说话,便多说几句吧。”凌之嫣说着转过身来,放低了声音,“如果让司空珉知道你在故意接近他儿子,还胡言乱语,他会无动于衷吗?”
萧潭苦笑:“就算我什么都不做,他也不会放过我啊。”
“所以你才要更加小心,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?”
凌之嫣说得一脸严肃,萧潭却问了句:“你是不是又怀了孩子?”
“没有。”
几乎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,凌之嫣的回答便出来了。
“那就好。”萧潭笑意满面。
“萧潭,你就不能把你的心思放在你自己身上吗?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,有什么好打听的?”
萧潭心里既委屈又酸涩:“我也想把心思放在我自己身上,可是我跟你又不一样,你有夫君有孩子,我什么都没有啊,没人需要我,没人关心我,我自己在意我自己有什么用。我不会给你添麻烦,只是偶尔想关心你都不行吗?”
凌之嫣硬着心肠道:“你也看到了,我哪里需要你的关心?”
萧潭的心凉了大半,满腹幽怨:“我情愿我没有活着回来,总好过你现在看见我了都假装没看见,如果我死在了西境,你至少还会可怜我。”
凌之嫣听他把死字挂嘴边,忿忿道:“如果你不爱惜你自己,别人关心你也是枉然。你以为你现在变成镇西将军就能高枕无忧了吗?京城有多少人不希望你东山再起?你连詹阳王的身份都能失去,一个镇西将军在手上就能拿得稳?”
萧潭语塞:“我……”
凌之嫣觑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道:“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,就算你哪天又被人害得一无所有了,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”说罢抬脚离开了。
萧潭望着她往下离去的背影惆怅片刻,默想着她方才说的话,忽然轻笑道:“你别生气了,我会好好记着你说的话的。”
明明是被凌之嫣狠狠数落了一顿,心里反而是畅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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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之嫣从望台下来时, 司空珉父子仍在马场内没出来,她便径自去了凌之贤那儿。
凌之贤的视线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。
“哥哥今日是不是有点咳嗽?”凌之嫣上前关心道。
凌之贤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,他发现嫣儿从望台的石梯入口处出来之后不久, 萧潭也紧接着走出来了, 萧潭放慢脚步像是刻意保持距离,但是眼神却又怅惘地盯着嫣儿。
萧潭望着凌之嫣的背影,想着下一次看到她又不知道是哪一日了, 心如烛火摇曳, 在明灭之间隐藏千言万语。
萧潭望着望着,猛然间发现凌之贤的目光如淬火刀锋一般落在自己身上,慌忙别转过脸看向别处,假装寻人。
下半场赛马开始后, 凌之嫣又想往望台走去,凌之贤叫住她道:“给我推荐几个可靠的大夫吧。”
凌之嫣因而留在他身旁, 跟他说起了唐芸。
萧潭见凌之嫣没往望台去了, 便也留在了观礼台,坐在华昌郡主旁边。
下半场出现的骏马普遍不如上半场威风,观礼台上的诸位也兴致渐弱, 交头接耳说起闲话。
就在无人在意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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