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声。
“怎么还愣在这里,发到你手里的剑呢?”一名着纯白衣裳的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,几乎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质问。
她看了看对方那明显易于普通乐师的衣裳,迟疑地发出声音:“那剑,是这时候用的?”
“那不然呢,是发给你削苹果用的吗?”对方没好气地反驳,而后便又塞了一把短剑过来:“你是个新手,笨点就笨点吧。”
“拿着跟上前面那几个,他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。”
她还待要说些什么,对方却急得跳脚了:“别问,多做事少说话不知道嘛!”
“还拿着那箜篌做什么,平白碍事,放下!”
她依言照做,将价值千金的箜篌好生安置,便拿着那不到半臂长的短剑上前去了。
说这些人有组织吧,像她这般搞不清楚情况四处乱窜的也有好几个。
说他们没组织吧,偏偏还靠着这么点舞姬控制了当下的场面,原本护卫宫廷的禁军却迟迟未到,也不知是被人拦住了还是也出了什么差池。
楚袖装模作样地将短剑比在一个年轻的武将脖子上,对方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,眼神倒是凶狠,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,但实际上却连一根手指动不了。
她眼神在案桌上一扫,便见得各样菜肴都少了一点,酒壶更是空空荡荡,早就被倒下来的人影给砸倒了。
地上不见湿痕,想来是宴间便已经喝完了。
再一瞧对面的文官,个个都气得面庞涨红,手哆嗦得不成样子,但好歹还坐着,勉强维持了些形象。
不像她这列的武官,趴在桌上都算得上体面,那些位列上首的武将四仰八叉,什么样的姿态都有,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横剑在旁,颤巍巍的手一看就不是刺客出身。
看来是这批人事先针对武将下了使人浑身无力的药物,这才能以堪称一团乱麻的乐师舞姬控制住一众大臣。
而那为首之人……
楚袖将视线上移,落在那着白羽长裙、身姿纤长如鹤的女子身上。
她一手将帝王从主席上拎起,执剑的手稳稳当当落于颈侧,眼神却落到下首几名被舞姬压着的武将身上。
“今日重阳夜宴,诸君宴饮甚欢。”
那女子用一种类似于咏唱的方式将这句话道出,甚至还用了内力,让末席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无奈帝王因琼浆玉露甘甜而贪杯多饮,于席上失态竟拔剑……”
众人齐齐侧目,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。
楚袖亦是捏紧了袖间的烟花弹,此物是她在换衣时在香囊中发现的,与当初她给柳臻颜的裂石弹一般,都是出自越途之手。
裂石弹丢出便会有地动山摇的爆炸之声,而烟花弹调整了内里的火药比例,使其触物便炸出璀璨烟火,哪怕相隔较远也能瞧见,常用来传递信息。
早在异变之初,她便扔了一颗出去,只是运道不好地与宫外所放的烟花撞在了同一时辰,也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这异常。
“自刎于席上!”许是那女子沉默的时间太长,原本倒在席间的一人竟猛地站起,劈手便将旁边乐师手中的短剑夺了过来,径直架在了侧席的一位公子脖颈处。
因着他动作迅疾,短剑又极为锋利,竟将那公子的发冠挑落,割断了垂落下来的半数乌发。
“镇、柳国公,你!你这乱臣贼子!”
宋太傅见对面有人起身,本以为是哪个武将忠肝义胆上前护驾,谁知对方却口出狂言,摆明了是要在今日宫变,将今上变成先帝。
“宋太傅还是少说几句吧。”
柳亭面带嗤笑,他今日装扮得尤为用心,一身黑袍暗绣日纹,纯金发冠上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雄狮,敷粉去须。若非是眼角数道细纹,当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。
“你那些圣人的大道理还是回去与你那杂种儿子说去吧,本王可不爱听那些个穷酸话,尤不爱听有人对本王说三道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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