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沉的嗓音含着明显的不悦。
他刚刚救过她的命,她不想惹他生气,也不想让他对自己起疑,于是,她抱着膝盖,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,她本来想挤出两滴眼泪,可惜演戏的火候不到家,努力了大半天,也没流出泪来,倒是因为太过用力,微微红了眼眶。
“我不小心碰到了屏风上的机关,发现了这个暗道,一时好奇,就想着下来看看。”她说着,仰起脸,投向他的目光无助又可怜,“表兄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他没料到她会道歉,记忆中,她还是第一次向他示弱,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他默默打量着她,待瞧见她的伤口时,不由得微微蹙眉,“你受伤了?”
沈衔月这才感觉到疼痛,她摇摇头,“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摔伤的,没事。”
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,“什么没事,都出血了,走,我先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“表兄,我……”
“别叫我表兄。”
他讨厌这个称呼,很讨厌。
她怔了怔,不叫他表兄叫什么?
一缕淡淡的松月香沁入鼻息,他将她抱了个满怀,“梨容,叫我的名字。”
“你的名字?时倾尘?”
“对,再叫。”
她似乎明白了什么,抬眸看他,经过方才的一番打斗,他的发丝凌乱,呼吸不稳,眸中是失而复得的欣喜,是隐忍不发的欲念,他要她唤他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。
他不想做她的兄长,他想做……
说他有悖伦常也好。
说他自欺欺人也罢。
他认了。
灯花欲坠。
时倾尘将她放在榻上。
银钩玎珰一声地划破夜色,纱帐曳地,烛火明灭,他眼睫微垂,眸间似有万千星河璀璨,若有若无的风拂过她的心,酥酥的,痒痒的。
她忘记了呼吸。
一刹那,什么爱,什么恨,她全都不在乎了,她心底只有一个声音。
她想要他。
沈衔月勾住他的衣袖,“别走。”
时倾尘眸光潋滟,他俯下身,单臂撑在她的颈侧,松月香的味道沁入她的鼻息,愈热,愈浓,良久,他起身,疏疏落落的声音泼洒半帏竹影,“我去拿药。”
她没有说话。
少顷,脚步声又起。
松月生夜凉,风泉满清听,他步着月色而来,白皙修长的指节拨开她眼前的混沌,在她迷离的目光中,他半跪在榻侧,动作轻柔地牵起她的手。
“来,我给你上药。”
她沉沦在记忆的漩涡深处,无意识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上一世,那个曾经让你爱而不得的男子,此刻就这么陪在你的身边,温声细语地同你说话,帮你
上药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或许还能为你做些旁的事。
药膏冰冰凉的。
沈衔月倏然回过神来,她推开他的手,小孩子般的赌气摇头,“我不要上药。”
她不要上药。
她要上……
时倾尘手中动作一滞,他放下药膏,不解地看向她,“怎么了?”
沈衔月小猫似的矜了矜鼻子,随便找了个由头,“不好闻,我不喜欢这个味道。”
时倾尘一怔,不觉哑然失笑,“药哪有好闻的?听话,别动。”
“谁说的?我就知道,有一味药是极好闻的,怕就怕,你不舍得给我。”
“你说,什么药?”
她弯了弯眉,右手搭上他的左肩,轻轻往下一扯。
他措不及防,下意识捂住自己半开的衣襟,仓皇后退,直至磕到桌案的边沿方才站定。
帘栊漾荡,灯花揉碎。
灼热从烛心蔓延开来,红到了他的耳根,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,他不是在做梦吧?他方才居然被一个女子轻薄了?
沈衔月也看着他,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肆意游走,丝毫不加掩饰,有如干柴之于烈火,他在她的注视下烧成了红温,冰蓝云纹软烟罗松散斜逸地拢在他的臂间,泻出他清劲白皙的腕骨,他的肤色如竹似玉,冷傲霜华,美中不足的是,其上隐约可见尚未痊愈的斑驳血迹。
鲜艳又刺目。
她轻启朱唇,“我想要你……身上的药,怎么?舍不得嘛?”
他听见她突转的话锋,微一扬眉。
沈衔月也不在乎他的看法,她勾了勾唇,扯出一个随意妩媚的笑,赤足下榻,珠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,清脆悦耳的玉声倾曳而落。
她一步步走到他的眼前。
他没有动。
时已入夏,风微醺,人初醒,夜色中漾荡着梅子酒的味道,她的指尖摩挲过他的每一寸伤痕,那样温柔,那样缓慢,她知道,他身上的这些伤,都是他为她受的。
感动吗?
会有一点点吧。
沈衔月深深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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