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地方坐落于拾仙殿西北角,被大片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遮盖着,偏僻又荒凉,她的声音逐风散逸,仿佛碎沙吹落大漠,细流滚入长江,留不下半点痕迹。
沈衔月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这个鬼地方暗牖空梁,雾暗云深,连个能看清的道路都没有,她即便侥幸喊来了人,也很难在第一时间获救,而此刻,李元彻就在几步之外,万一再落到他的手里,反而容易成为他用来要挟时倾尘的人质,所以当务之急,是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。
“沙沙沙”脚步声响起。
沈衔月的心唰地提到嗓子眼,她来不及细思,忙往身侧的丛林中一闪,忽觉异香扑面,似是撞到了一堵喷香的肉墙,她抬眸,看见了那人的脸,不自觉愣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”
“嘘,别出声。”
男子墨发披肩,长眉入鬓,周身绮罗散发着郁郁青青的异香,他抬手扶了扶耳珰,露出手腕间坠着的红玛瑙珠串,唇角微微上扬,“许久不见,美人。”
沈衔月觉得这人有点面熟,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,“抱歉,请问阁下……”
“嗤。”男子轻笑一声,“美人好生薄情,怎么,这就把我给忘了么?”
沈衔月实在费解,“我们见过么?”
男子凑上一步,“美人莫非忘了?你还欠着我一万两银钱呢。”
多少?
一万两?
感情是来讹钱的?
沈衔月感觉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个价钱,这是哪来的讨债鬼啊,“不不不,这位公子,你一定是记错了,我从来不曾见过你,更不曾欠你什么银钱。”
“是么?”男子哂然弯唇,“那么,为何在下的赤骥马、千金裘在美人手上?”
沈衔月一怔,忽地想起一人,“难道,你是北凉茶肆丢马的那个?”
“不错。”男子微拢袖袍,笑道,“在下姓叶,名三郎,美人可以唤我,阿郎。”
“你可知,阿郎在中原是何意?”
“愿听美人教诲。”
沈衔月扬了扬手,“不懂就别乱叫,小心挨打,你,是来找我要账的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
“所以到底是不是?”
“都行,听你的。”
“什么叫听我的?”
“字面意思。”叶三郎迷人的狐狸眼微微上挑,“美人,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,你美呀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?”
“嗯哼?”
“有个人在追我,你能不能帮我……”
“杀了他?”
“啊?”沈衔月震惊地看着他,“你说什么?杀了他?你知道他是谁吗?”
“我不在乎他是谁,我只在乎……”他含情脉脉的眼波潋滟流转,“你。”
风,沙沙作响,掠起众惊鸟。
不远处,李元彻的声音逼近。
“衔月,出来,别让我费力!”
叶三郎温和一笑,轻吐唇语。
“想,不,想?”
沈衔月不再迟疑,用力点头。
“想!”
叶三郎又笑了一下,他从袖中抽出一物,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甩,便听“砰”的一声爆响,沈衔月尚未缓过神来,已经被他拉住了手。
“跑!”
她愣了一下,反握他的手,拽着他跑得飞快,风擦过脸颊,她笑了起来,像是一个梦靥的终结
,笑着笑着,她眼角倏然滚落细碎的泪珠,浮若星尘,灿若银海。
“叶公子,谢谢你。”
赤色灼云,烟浪滚滚,嘈杂冲天的脚步声叫喊声沿着大小甬道四起。
“来人啊!走水了!”
沈衔月步子微微一滞,她回头,望着火光中摇摇欲坠的拾仙殿出神。
“怎么了?”
“还有人还在里面。”
“谁?你朋友?”
“不。”沈衔月下意识否定,“不是。”
叶三郎嗤笑了下。
“说出你的故事。”
沈衔月侧开半张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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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故事,只有故人,故去的人。”
天尽头。
云乍起,远山遮尽,晚风还作。
“可否,借你的剑一用?”
“我的荣幸。”
她从他的手里接过剑,拈起一缕青丝,纤腕轻转,流光浩漾。
他一惊,才要阻止,却是已经迟了,飘摇的断发跌落夜色,在风中打了个旋儿,继而坠入深不见底的虚空。
叶三郎夺回剑,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岂可损之,你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?”
沈衔月不答言。
她望向火光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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