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这件事,成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,坊巷里胆子大的说书人还发挥自己的想象力,杜撰了一则百转千回,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,引得一众看客纷纷落泪,直到北凉的兵马打来。
众人吃瓜的心才淡了。
拓跋浩屯兵日久,此次大举来犯,正是趁着李承赫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,意图乘虚而入,一举攻下长安。
李承赫急召兵部尚书姚衡绩、骠骑营大将军魏不疑、神策军使白仇议事。
时倾尘在战事爆发的第二日苏醒了。
李承赫赶到的时候,张嵩正在给时倾尘诊脉,时倾尘听见脚步声,抬眸看了李承赫一眼,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死寂,众人全都起身行礼,唯独时倾尘一动不动,坐得很是安详。
李承赫也没多想,大手一挥,示意众人起来,“张嵩,他怎么样?”
张嵩捋着胡须,面露难色,“回陛下的话,世子殿下昏迷数日,应该是在走水时吸入了大量的灰烬烟尘,由此引发的中毒窒息,这并非什么大碍,等下,臣会开两剂清肺排毒的药,让殿下服了就是,只不过,臣观
殿下脉象,凝塞浮乱,有表无里,中候渐空,按则绝矣,大有,失忆之象。”
“失忆?”李承赫眉头紧锁,他看看张嵩,又看看时倾尘,抬起的手指当空一滞,“你是说,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了?”
张嵩迟疑着点了点头。
“臣方才问了世子殿下几个问题,瞧殿下的反应,确乎如此。”
李承赫闻言,眸中划过一抹诧异,他走到时倾尘跟前,沉声开口。
“朕问你,你叫什么名字?”
时倾尘抬头看着李承赫,摇了摇头。
“不,这不可能。”
李承赫咬着牙,忽而一把拽起时倾尘的衣衽,逼问,“建安盟在哪儿?!”
时倾尘微一皱眉,“松开。”
李承赫愣了一下,才要动怒,却在时倾尘的眉眼间隐隐觅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,他举到一半的手忽然就扇不下去了,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终于还是松开了手。
张嵩在旁战战兢兢地劝着。
“陛下莫要动怒,保重龙体要紧啊。”
李承赫摆摆手,没好气地喝命。
“闭嘴!”
张嵩不敢再言语。
高士乐和奚谓互相看了一眼,默契地垂下了头,帝王之怒,岂是他们能劝得动的。
李承赫沉默良久,复又看向时倾尘。
“朕找到沈衔月的下落了,她死了。”
时倾尘的眉心依旧浅浅蹙着。
“沈什么?她是什么人?”
李承赫再也忍耐不住,他倏然抬身,撑在时倾尘耳侧,“时倾尘,朕知道你是装的!你一定是装的!你不能失忆,你怎么能失忆呢!你要是失忆了,朕找谁去要建安盟?!”
时倾尘忽然笑了一下。
“嗤。”
李承赫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你笑什么?”
时倾尘不答言,反问。
“你是皇帝?”
李承赫面色阴沉。
“是又如何?这很好笑吗?”
时倾尘笑着摇摇头,“装也不装得像一些,如你这般疯癫,谁信你是皇帝?你要是皇帝,我还是太子呢。”说着,他站起身,若无其事地在殿内转了转,“陈设倒是挺逼真的,可惜你演技太差,白费了这些功夫,说吧,你扮成这个样子,是要钱还是什么?”
李承赫愣住,他万万没想到,时倾尘竟如此大胆,在他心中,时倾尘就算失忆了,也该有些对自己的畏惧,可时倾尘言谈举止间,分明是在戏谑自己。
时倾尘见他不答言,又笑。
“怎么样?被我戳穿了吧?”
李承赫不敢置信地退后半步。
他怎么能?
他又怎么敢!
“张嵩!”
“臣在。”
“怎么回事?他莫非疯了不成?竟敢这样跟朕说话!他知不知道大逆不道!当诛九族!”
“回陛下,世子殿下气滞颅顶,血淤识窍,怕是……”张嵩低声说,“脑子不大好使了……”
李承赫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“此话当真?”
张嵩顿首叩地。
“臣不敢胡说。”
“可有法子治好他?”
“失魂之症,不比其他,臣会尽力而为,但能否根治,全在天命。”
李承赫眉间拢着一层阴郁的云,他沉默半晌,鹰隼一样的眼睛忽而盯住张嵩。
“张嵩,你在太医署供职多久了?”
“回陛下,十载有八。”
李承赫微一颔首,面上似有唏嘘之态。
“真是快呀,一晃都过去十八年了。”
张嵩抬袖拭汗,小心应和。
“是啊。”
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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